從床伴開始的影犬。
※年齡操作(原作+3年左右) ※犬飼有過前對象的敘述,約兩秒
或許是預感的火苗早已在大腦的某個角落種下,早在他們開始能毫無芥蒂地出席同一場聚會時,或是他第一次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對自己發出像是打招呼的音節時,或者更早更早在他們首次單獨和平共處時,就莫名產生了這種預感,總有一天會和他走到這一步。如今和他的關係相對於最差的時候確實改善了不少,卻仍稱不上友好,因此這件事依舊荒誕不經得讓他無法對荒船或是任何人訴說,而無論他選擇持續否定或是乾脆忽略,火苗引燃之後便無法輕易撲滅,現在想想自己大概也沒有真正抗拒過,只是漠然接受了這有如晴天霹靂般的可能性。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在某次氣氛熱烈的同齡人聚會上自然而然多喝了一些,在其他人陸續離去後身為地主的人自然而然來叫他,動作是粗魯了點,犬飼不介意也走不動,身體拿血液裡流轉的酒精毫無辦法,便自然而然地靠上對方肩頭。其實他也沒有那麼醉,甚至在影浦把軟綿綿的他帶回房間、安置在床上並試圖走向收納客用床墊的櫃子時,犬飼都覺得自己是清醒的,他出於自身意志拉住影浦的手叫他一起睡床,畢竟那本來就是他的床,出乎意料的是從喉嚨勉強發出的聲音比想像中還要含糊不清到幾乎像是在撒嬌。
後來在滿是他的氣味的被窩裡瞇了十幾分鐘—或其實是半小時或更久—之後睜開眼,不知怎麼地竟對上他映著月光昏暗的金色眼瞳,一閃而過的詫異並未掩過裡面有某些柔軟的情感在打轉,從來沒看過,至少犬飼從來沒在影浦眼裡看過,比初夏掠過指尖的暖風更潮濕一點、比滂沱大雨裡的路燈倒影更朦朧一點,犬飼沒有那不知是福是禍的能力,無從得知那是什麼情緒卻還是被轉得心癢難耐,原本想問他不睡嗎,手卻像著了魔一樣伸出去,放上剛剛躺了好久的肩,輕輕施力便順勢靠過去,在第一次能感受到彼此氣息的距離裡他們自然而然地接吻,從羽毛掃過般的輕觸開始逐漸加深,在數次觸碰、分離,或因捨不得分離而轉變成的繾綣摩擦中,犬飼很快就明白這漫長的親吻會在他心裡烙下比初吻更深更難以抹滅的印記,在影浦瞇著眼微微皺著眉頭,從後方扣住他並張口主動貪求他的雙唇時,犬飼內心深處升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胸口逐漸被熱流填滿的感覺讓他在分不清彼此的濕潤氣息中忍不住笑了出聲。
從此他們之間便多了這一層難以名狀的關係,不須顧慮太多的親密接觸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言終究存在著難以抗拒的魅力,幾個月過去,從接吻到愛撫到最後該做的都做了,當然也有一些從來沒做過的例如承諾例如談情說愛,那是犬飼覺得他和影浦之間不需要的,他們之間最多大概就是征服慾和性吸引力,或者說影浦雅人對他而言是如此,他一直打從心底這麼認為,直到那天下午偶然碰上的同窗八卦時間。
當天的八卦頭條本身簡單明瞭,有個文學部的女生對影浦告白了。犬飼知道那個女生,之前聚會時聽幾個大學朋友提過,本人不是社交型的但認識她的無論男女都對她頗有好感,黑長直,長得清秀可愛,聽說身材很好,活躍於某個公益服務性社團,和影浦的交集未知。八卦男主角不在場,對面的水上和穗刈在起鬨,隔壁的荒船撐著下巴若有所思,犬飼感覺大腦嗡嗡作響,同時社交力正常運作,他勾起嘴角擺出有點興趣的樣子多問了兩句,卻忘了接下來誰回了什麼,最後耳邊只剩下自己心跳的轟鳴。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對影浦的缺席感到慶幸。
今天的重要行程是夜間防衛任務,在那之前的安排是寫大學的課堂報告,然後在任務前小憩片刻,但即便回到作戰室,惱人的嗡嗡聲仍然沒有消失,犬飼下意識打開與影浦的對話視窗,訊息停留在四天前他傳的OK貼圖,那天提出邀約的是影浦,只問了他晚上有沒有空,然後說自己會先回家,那天離開本部後他確實去了影浦的住處,晚上做了兩次,之後原本打算回家,然而腰腿不聽使喚,便還是留宿他家,早上醒來又做了一次。自隔天早上離開影浦家至今三天,他們之間沒有對話,無論線上或線下,最多只有走廊上遇到點個頭,常有的事,連更長時間不聯絡都是常有的事,犬飼從來沒有在意過,此刻卻對僅僅三天的空白感到焦躁莫名,胸口被某些東西重重壓住的窒息感讓他雙手不聽使喚,他關閉通訊應用程式又立刻打開,無意義地反覆了幾次,過程中大學同學的群組聊天跳了幾個新數字,他卻寧願都不要有,同時試著把那早已被其他訊息淹沒的對話窗釘上最高處,看了幾秒那荒唐又可笑的畫面,決定還是取消釘選。最後的最後,他傳訊息給影浦說任務結束後想去找他,又補一句大概是早上,沒多久影浦回說我家不是給你補眠用的,然後說明天下午有課要去教室露個面,OK,意思是早上沒事,犬飼想了一下還是把那句「放心,我會用身體償還的」傳了出去,再加一個愛心貼圖,毫不意外地被已讀不回。
犬飼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互動竟能帶來某種程度的安全感,或許無法逃避的先決問題是那不安感究竟從何而生,他很快便了解到答案並沒有那麼困難,甚至單純到立刻就能回答出來,他逃避般地從背包中拿出筆電開始作業。
◇◇◇
備用鑰匙是某天早上必須先行前往總部的影浦留在桌上的,在他們忙碌且不規律的生活裡,進出時間對不上是常有的事,於是他沒還,屋主也沒想要回去,畢竟方便,而且開了門也只是個能支援最低限度生活的空間,簡單的一房一廳,屋裡有的大多只是生活用品和衣物,電視前偶爾散著幾本漫畫新刊,其他東西大概都留在老家吧。犬飼進門的時候臥室還沒有動靜,於是把東西放一放就擅自借了浴室沖澡,順便做了事前準備,雖然不知道影浦何時會醒,但來都來了總是要做。快吹好頭髮的時候影浦瞇著眼睛走出臥室,不知是睡迷糊了還是怎麼樣,經過時從後面環抱住犬飼,把頭埋進他的肩窩裡吸了兩口便停住不動,犬飼正要開口制止他又頭也不回地走進廁所,剛睡醒的影浦偶爾會這樣,成為某種只靠本能行動,卻少了點尖銳,比平常還要溫馴一些的動物,有點可愛,才剛冒出這樣的念頭就聽見門後的人不滿地嘖了一聲。
水聲、洗漱聲、水聲、腳底和地板摩擦而生的沙沙聲,回到臥室的影浦看起來比剛才清醒了一些,他直直朝床鋪走去,一語不發就把坐在床緣滑手機的犬飼壓到床上。
「要做了?還真是一點情調都沒有。」